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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Bug：使为难，使困扰

              

明明昨天还是两辆普通改装车，最多是马力不错配置过关，今天就换了敞篷改装的跑车，车漆被重刷成炫目骚包的奔放红，周泽楷定定看向孙翔，没有说话，被盯着的人倒先福至心灵般炸了毛。

“靠不是我改的好吗！就晚上那家伙，那老板，他脑子里的洞有这么大，”孙翔张开双臂，夸张地比划着，“整天打水漂一样改车，都找他借的，接着，钥匙给你。”

簌簌西北风的山脚下，车钥匙划破寒风落进周泽楷手里。

金属棱角被人握在手心久了，难免也裹挟温度。

孙翔背过身潇洒地跟他招了招手，冲着一旁几个年轻人走过去，一帮人闲聊海侃，勾肩搭背没完没了。周泽楷握着车钥匙背过身，索性自己坐进驾驶座试车。

 

“孙翔？”

他走神了，周泽楷望着总算结束瞎侃回到他车旁的人想。

“哦哦，我在想，美国大片里赛车手出发前，是不是都要有个香车美人KISS什么的？”他的手搭在副驾的车门上，弯下腰冲着周泽楷一套行云流水口哨加wink，帅气又痞，比谁都溜好像演练过几百次，毫不吝惜地弥补着他所谓没有的香车美人临行KISS。

口哨尾音落下，孙翔自己倒先乐了，趴在车门上笑弯了腰：“不行太逗了你别憋着，要笑就笑行不行。”

挺好的呀，周泽楷想。

孙翔偏偏还不过瘾，弯腰盯着周泽楷，那双桃花眼微垂微翘的眼尾带了笑意，阳光下栗色头发显得更浅，不留心垂到额前的发丝被他下意识吹气，上扬的下颌带出脖颈的弧度。

周泽楷这次倒是勾起唇角，笑的是他这个幼稚的动作。

孙翔定定盯着周泽楷清晰分明的唇线看了好一会，莫名其妙地想这家伙唇峰弯弯的像个心形。他搭在车门上的手渐渐后移，在车门近轴处一撑，利落地一个翻身稳稳落在副驾前，未及他挑眉向周泽楷耍帅示威，先自个儿利索地坐下，那副模样分明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周泽楷把他赶下车。

“不耽误你，不许赶我下去。”

“嗯……”

“看前面，别看我！你赶我我也不下去。”

“我是说，”周泽楷干脆想了想，说不如做。

他直接侧身弯腰，伸手拉出了安全带帮孙翔扣上，孙翔条件反射想躲，未料下颌撞上周泽楷额角。

嘶——

孙翔一急，没处可退，眼神与周泽楷撞了个正着，话出口都踉跄：“我、我自己来！”

周泽楷笑了笑，视线落在安全带上，示意他已经系好了。

靠。孙翔心想，这是输了一城。

 

输一城也不重要，孙翔松了口气，昨天两人分开时周泽楷格外沉默，尽管这家伙本来就话不多，可对他好歹还算有问有答。昨天那副碰一下就要跑的躲之不及的样子让孙翔很苦恼——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儿莫名其妙得罪了周泽楷，思来想去，没说错话啊？

好在现今驾驶座上系安全带的周泽楷还是那副好看又认真的笑。

西北风转向，出发旗凌空抽响。

周泽楷一脚油门到底，俨然无视眼前出发便是150°大弯的样子。

他松油门猛切方向盘的动作干净迅捷，压根没有降档小甩尾过了弯，引擎风声嘈杂，直线上的高速驰行与疾风竞速，孙翔却觉得莫名其妙地这山腰之间格外安静。

旁边这人太安静了。

他的视线落在周泽楷脸上，心想刚才那句觉得他温柔单纯真他妈想咽回肚子里去。

周泽楷的眼睛被吹乱的头发遮了眼尾。

孙翔记得这家伙明明是细长眼梢里是不是带着笑意，定定看着人时整个眼窝简直是爆炸式伤害，他是见了鬼才会记得一个男人眼睛的样子，更是见了鬼才会觉得一个男人看得他心跳加速。

比如此时此刻，孙翔的心跳速度一路飙升。

显然是因为车速太快好吧？他对自己翻了个白眼，正用油门控制转向速度的周泽楷还偏偏有心分一缕目光给他，孙翔痛骂回去：“看你的出弯点去！”

他话音未落，车头对准出弯点漂亮划出弯道弧线。

他烦躁地拨乱了头发，分明是他自己要坐副驾驶的，结果瞧见认真冷静，不笑时候看上去难以接近的周泽楷，心里却烦躁得要命，堪比一百只帝企鹅摇摆过境。

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孙翔侧身，手搭在座椅上，遥遥看见对手的车落了三个多车身的距离，他为了转移注意力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发觉从头到尾对方压根没迈进三个车身这个距离线。

简直是碾压式吊打，孙翔扁扁嘴，坐在座椅上张扬地冲后方挥手，不屑的“切”字碎在猎猎风里。

他想，以前觉得跟人飙车还挺有意思。现在看看，也不过如此。

还不如周泽楷有意思。

 

//

 

赢得比周泽楷想象轻松许多，二话不说一赔十三万到账。

事后孙翔得意地冲对叫嚣方就问你服不服，对方也没生气，开玩笑回了句滚滚滚，有本事下次再来别带外援啊！

周泽楷握着矿泉水瓶，耳朵悄悄竖起来。

结果孙翔半个字没提自己，插科打诨说起别的。

周泽楷跟孙翔一同走在黄昏的商业街上，心里却默默在想，当时对方车手跟孙翔看上去很熟的样子，手揽在孙翔脖子上，胡扯海侃之下还半晌没放开。他当时怎么就走过去默默一挡，把自己喝过的那半瓶水塞给了孙翔啊？还顺势把孙翔塞回了自己副驾。

好在孙翔还说了谢，多半是没发觉不对。

他松了口气，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只偏过头去问身旁看上去心情尚佳的人：“想吃什么？”

夜灯初上，周末的商业街上三两成群，连体情侣像彼此间挂着锁扣，一刻不肯分开，牵手的小情侣从他和周泽楷中间穿过去，孙翔不走心地“切”了声，大大落落地走回周泽楷身旁，补上那道被小情侣割裂的间隙。

霓虹灯招牌林立，孙翔闻言便认真思考起来，走过四五家店就找到答案：“吃火锅？”

周泽楷抬头瞧了瞧，刚开业的海底捞，黄金时间黄金地段，多半要排到孙翔烦躁拉着他走随便找点吃的打发自己。

“想在这吃？”

“无所谓了，”孙翔又转了个方向打量，仰着头嘟囔，“冬天啊吃火锅合适，对了周泽楷，你感冒好了没？”

孙翔整个人的注意力重新定格回周泽楷身上。

“嗯……去我家？”

“哈？”

“不远。”

“远不远的，自己做啊？周泽楷你行不行！”

“……”还真不会，那也不能说呀。

周泽楷只得硬生生搬了借口出来，他指了指招牌占据整层的海底捞开业广告，解释：“排队。”

“哈哈那你得谢我！走吧，”孙翔转过身，对上周泽楷那个他现在已经可以完美翻译出“去哪”意思的眼神，要搁在别人身上，他说不准早不耐烦，可面对周泽楷，他一步迈出揪起周泽楷的衣袖，“走了走了去超市啊，不买吃的去你家喝凉白开啊？”

 

两人结伴去了附近的地下超市，排队结账时已然杂七杂八装了满满一推车，孙翔是见到什么就问周泽楷吃不吃，周泽楷则是孙翔问什么就往车里丢什么。

逛一趟超市简直像一场风卷残云的战争——单方面的。

两大包提回公寓，周泽楷心底暗忖，他这厨房即将第一次动火。

孙翔蹲在地上，拎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周泽楷塞进推车的电磁炉专用锅来。他举着锅满脸哭笑不得，干脆坐在厨房的大理石地面上质问：“连锅都买？我靠周泽楷你家到底有什么啊……我是不是上了贼船了？”

周泽楷无辜地移开眼神。

有电源、有厨房、有餐具、有个室友塞给他让他没事可以煮泡面的电磁炉，够了呀。

其他的都可以买嘛。

贼船嘛，周泽楷的眼窝里漾着笑意，反正你已经来了。

“算了算了，”孙翔拿他没脾气，把锅随手往食材堆上一扔，一跃站起身来，“电磁炉呢？”

他问归问，看周泽楷一副一年到头开不了一次火的样子，厨房多半就是个摆设，也没指望他回答。只利索地抱起地上摊着的蔬菜，七七八八塞进周泽楷怀里，指着一旁的水池推周泽楷：“洗菜去。”

干脆自己转身去找，饶是他185cm的身高，也得伸直手臂在那排橱柜里翻翻找找。

他上身的卡其色线衫被大幅度动作拉起，堪堪露出一截腰线。

低腰牛仔裤外露出那个纹身，周泽楷曾经在孙翔的吉他包上见过，子弹被纹成灰白色，穿过黑色S字母，不过一指大小，藏在织物下堪堪露出一半，半遮半掩。

更要命的是那纹身紧紧贴着孙翔的腰窝。

那一瞬周泽楷脑内闪过噼里啪啦的电光火石。

什么人体结构什么血脉偾张什么腰窝是维纳斯的酒窝什么子弹穿透一切无往不利——

事实上他压根不知道自己混沌的大脑里到底在想什么。

哗啦。                                        

水龙头被他挤出一丝清醒的意志拧开，冰凉的水流冲刷周泽楷呆滞压在生菜叶上的手指。

孙翔有一搭没一搭的声音还落在他耳畔。

找到了电磁炉。

不知道能不能用。

他在试。

接上电还能亮。

他在叫我。

哦，洗菜。

周泽楷的指尖慢吞吞地移动起来，不留心清水已然漾满了水池，浸没到他手腕，他拨开旋钮，金属触感总算拉扯他的思绪回到现实位面。

可那个暧昧位置的纹身在他心中挥之不去，带着灼人的温度烙进眼底。

他想那或许可以定义为色气，或者直白的欲望。

抑或那个标志之于孙翔带有其他什么人的深刻烙印。

比如……恋人？

多半是恋人吧。

……

可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卧槽周泽楷你这叫洗菜？”

孙翔沾了满手的水，故意在周泽楷面前弹指，迸溅散落的冰凉水滴冷不丁落在对方脸上。

指指水池里摊着不成样的生菜叶，他向一旁挤了挤周泽楷，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离开厨房：“我来——你找个桌子把东西摆一摆。”

孙翔满脸写着，对你的要求已经从洗菜变成摆盘了周泽楷，能不能行了？

周泽楷下意识想笑，落到表情神情上却只是牵了下嘴角。

有点懵。

孙翔一把拉住转身要走的周泽楷，手上沾着冰凉的水就往对方额头上贴，一脸迷茫：“感冒不是好了吗？没发烧吧？一副傻样。”

“没。”周泽楷捉住孙翔的手腕，腕骨贴着他食指内侧，肌肤相贴的瞬间那个纹身又猝不及防从他的脑海里冒出来四处乱窜，接触点仿佛瞬间成了着火点，心有撩人藤蔓四处攀爬，一把猜测的烈火又将一切焚为灰烬。

周泽楷干脆地松开孙翔，撤了半步：“我去摆。”

“有病吃药啊周泽楷！”孙翔在厨房遥遥喊着，心想这家伙是不是又开始玩躲避球了？觉得不对，有病吃药像骂人吧？又填上句，“我说正经的！”

正经的，是很正经了。                                       

周泽楷对着自己像是烧糊了的大脑沉默。

他明明就是想看到孙翔，遇见就很开心。

想知道孙翔现在是不是还像当年一样不服输，骄傲而张扬，像是正午时分的太阳，耀眼却灼人，只有自己立在舞台中央，不懂与人相处、无意识就得罪人。

当年孙翔是段在身边世界中高潮迭起无人争辉的solo，现在呢？

可这些答案他不是知道的差不多了吗？

最多最多是再陪孙翔一起练鼓，无论惜才还是欣赏，周泽楷总能给自己找到一个借口。

可现在呢，他叹了口气，目光隔着厨房的玻璃窗落在孙翔毛躁的栗色头发上，那人看上去心情不错，随性哼着歌。

周泽楷下意识便笑起来，手机登时震动，几个清晰鼓点的短信提醒。

 「小周你是不是要晚点来？ 」

「没事，寿星不来我们就先玩着，小周你忙自己的，不着急。」

周泽楷回：「要再晚点。 」

蓦地他自己一怔。

周泽楷你到底在想什么、做什么？

 

火锅吃到一半，周泽楷对着两人碟子里堆满没吃完的食物开始犯愁，一旁小桌上还满打满算摆着蔬菜生鲜——还能再吃一次火锅的量。

孙翔一早就靠在椅子上举旗投降，把艰难挣扎的任务甩给了周泽楷。

他侧过身伸直了腿，一副吃饱喝足懒洋洋的样子伸了个懒腰。

额头后仰的动作做到一半，目光不留心扫过钟表，孙翔像被按压到极限松手的弹簧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抓起外衣火急火燎地往身上套：“我去我忘了晚上有个场子要赶，周泽楷你——”

他本想说周泽楷对不起啊我得先走，眼见对方比他还快套上风衣的动作时，干脆截住话头等周泽楷说话。

周泽楷却没这个默契，安安静静地蹲在门口穿鞋。

“你也要出去？”孙翔干脆问。

“嗯。”

“那一起去地铁站？”

周泽楷站起身来，思考了好一会：“……开车，送你？”

“用不着，”反正多半都要迟到泡汤打水漂的，孙翔看着周泽楷锁门，顺口问，“你干嘛去？”

这次思考时间更久，电梯数字硬生生跳了两次。

“……聚会。”

“哦。”孙翔没当事，敷衍应了声。

两人走出门来，周泽楷觉得尴尬，他应该跟孙翔说点什么，但显然孙翔大条地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也就作罢。

未料走在前面的孙翔忽然住脚回过身来，两只手插在口袋里戏谑地挑了挑眉，帅气张扬的侧脸落在路灯的半盏阴影中，他下颌点向不远处夜色里抱着礼盒看向他的姑娘问：“找你的吧周泽楷？都追到家门口了。”

 

tbc.

后文：（05）

翔哥的脑回路小周你不要猜好伐。

沉迷小周摸头杀和翔哥wi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