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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张敬轩-《风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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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文州不是蓝雨的人。

　　王杰希发觉自己第一次如此迅速地从黄少天的话里摘出重点，连抽丝剥茧的过程都不需要，管他郑轩还是徐景熙，从头到尾他找的根本就是喻文州的名字。现今事实结成一张丝网，捕获的猎物却是他自己所有还能算得上清晰的思绪。

　　当初喻文州满身是伤倒在他家门前，让他笃定这是一场有所筹划的阴谋。

　　可几天下来，喻文州没有任何一件事情出格。如若他有什么目的，为何要费心帮自己化解这一场截杀；如果是为了骗取信任，又为什么不假意答应转进微草。

　　王杰希想不通。

　　但他有确凿事实摆在眼前。

　　他还是不能相信喻文州，纵然之前他已经相信到只缺少一个最终确认，现今只能当做是自己看走了眼，尽数抛却。

　　

　　长夜漫漫，王杰希再次打开手机，也不过跟上次的时间差了七分钟而已，他是希望时间过得更快一些。电视塔高处寒风簌簌，北有星辰孤月，却还比不上中心大街一道璀璨灯火。

　　圣诞树上挂着的彩灯色彩斑斓，渲染一片积雪。

　　王杰希靠在围栏上，小半上身探出，空气里嘈杂的信息因子纷乱不止地对他进行着骚扰，他没有试图屏蔽，也没有觉得烦闷，就好像那个强大的向导还站在他身边，温柔的精神触角包裹住他的整个精神领域，为他摒除一切阻碍。

　　他从没遇到过跟自己如此相容的向导，喻文州是第一个。

　　当初他刚毕业时，联盟中心塔曾试图给他匹配过几个向导，然而不是他不满意就是向导不乐意。更有甚者，他曾经跟一位百花在役的向导师兄当着媒介人的面打了起来。直到现在，他俩还是塔里的反面典型，如今那位向导师兄倒是早就找到了合适的哨兵，而他王杰希也过得不错，成为了一个被联盟认可的，可以自由选择结合与否的单身哨兵。

　　而喻文州，是第一个让他动摇的向导。

　　王杰希忽然想起柳非曾说过这么一句话，小说里都是这么说的，XX是第一个让我动心的人，当然也是最后一个。此时此刻他没心想喻文州是不是最后一个，未来谁也说不准——只能希望不是，最好不是。

　　当务之急，还是得解决掉喻文州。

　　

　　王杰希回过身，电视塔的观光电梯灯光温暖，橘色的彩灯映照大理石地面，他的整个身影清晰分明。他靠在外侧的扶手上，一打眼正瞧见圣诞树下的那片雪地，此时却早已不是空无一人。

　　喻文州坐在圣诞树下，左手埋在皑皑白雪里，他的精神体趴在他大腿上，不老实地往上身攀爬。

　　王杰希又开始痛恨自己出色的目力了。

　　他的电梯缓慢而平稳，让他有足够的时间看清喻文州的一举一动，甚至看得清他的眼神——温柔而平静，如安详夜色倒影的眼神。喻文州的手轻轻拂过雪狐的尾巴，小家伙不肯安分地钻进雪地，带了一身雪屑回来，三下两下全甩在了喻文州身上。喻文州半是无奈半是放任地笑了笑，他双手抓住雪狐的身体，精神体才肯老老实实地趴在他腿上听他讲话。

　　王杰希想听，却在心脏的漏拍后略显无措。

　　电梯回到一层，敞开的门扉外是电视塔灯火通明的大厅，暖烘烘的热气扑面而来，王杰希索性心一横，按下了电视塔最高层的按键。

　　反正时间还早，再看一个来回也没什么。

　　那不是他第一次认真注视喻文州的行动，却是第一次发觉自己加速的心跳。

　　电梯的上下行不过几分钟时间，喻文州依旧坐在原地，时不时与精神体说两句话，却也是些不明所以的琐事，细碎而平淡。再一次抵达一层时，王杰希没再犹豫，他迅速走出电视塔，扣紧了藏在风衣里的手枪。

　　

　　“这么早？还没到时间吧。”王杰希还没走到那个向导跟前，便听那人背着身子问道，语气分明跟方才对着精神体自言自语时一模一样。

　　“喻文州。”王杰希蹲下身来，他神色冷厉，半点也没想伪装，他当然知道，在向导面前，一切情绪伪装都是泡沫浮云，一挥即散。

　　“恩？”他的回应像是无意识的条件反射，声音听得出满满的疲倦，那一瞬雪狐从他身边暴起，白色绒毛抖落雪屑，动作迅疾地压住狰狞而来的豹猫。动物的嘶吼与爪牙相交声不断，足印都不留的皑皑白雪瞬间被卷入半空，露出暗色柏油路。

　　王杰希的枪口对准喻文州的颈侧，乌黑的枪体沾上喻文州发梢融化的冰雪，那个向导却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他的右手被王杰希反剪，左手却还埋在厚厚的积雪里，忽然注意到，他的左手，才是全身的着力点。

　　或许喻文州不是不想反抗，是根本就无力反抗。

　　“我问你你也不会说，就摆明了，现在两条路，第一，你都招了，第二，我开枪，你自己选。”

　　“你开枪吧。”

　　喻文州处变不惊，他似乎是饶有兴致地瞧了会精神体间最原始的搏斗方式，无奈雪狐还是被王杰希的豹猫压在了雪地里，预料之中。冰冷的枪支抵在他的颈动脉一旁，可王杰希扣住他的那只手却又源源不断的暖意传来——当然这也是不可自控的，喻文州偏偏愿意自己骗骗自己当做乐趣。

　　他不知道是不是幻听，竟感觉王杰希无奈地叹了口气。

　　王杰希问他：“喻文州，你的哨兵呢？像你说的，他为了保护你，所以你就不想活下去？”

　　“打感情牌吗？”喻文州反倒笑了，在枪口的监视下慢吞吞地扭过身体，挑着眉笑得温润平和，“当然是骗你的。”

　　“想逼我开枪？”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请便吧。”

　　

　　砰——

　　雪狐发出绝望的低吼，他按住豹猫的尾巴狠狠咬了下去，一个翻身就从束缚中挣脱，白色的绒毛染了半身鲜血，它和喻文州不过五六米的距离，却还是被飞扑而来的豹猫按在了中途，撕咬不断，像是非要你死我活才肯罢休。

　　王杰希收起抢，动作干脆利落。

　　他略微向前移动了一段距离，隔着厚重的外套靠上喻文州的后背，鲜血从向导的左腿潺潺而出，彩灯刚好转到冷色系，与遍地鲜血加叠成怪异颜色。喻文州一声没吭，只是在王杰希靠上来的时候不再支撑，放心地靠了上去。

　　“你真的没什么可说？”王杰希问。

　　“想说，王队长枪法不太准啊。”

　　喻文州笑道，贴在他颈动脉的枪口却最终还是打在了腿部，王杰希敛眉沉默，半晌才道：“明天跟我回中心塔，把你交给联盟总部，现在回去吧，你也跑不了。就当……就当我谢谢你吧。”

　　“可也走不了啊。”

　　“上来，”王杰希一只手扶住喻文州的手臂，在他面前蹲下身来，“我背你。”

　　他见喻文州半天没有动作，这才回过头来，紧拧着眉头像在质问，喻文州慢条斯理地挪动身体，费劲地靠上王杰希的后背，王杰希刚握住他的手，他却一把拉住按在身侧：“麻烦王队长扶一下了。”

　　“不用背你？”

　　“这待遇也太好了点吧。”

　　王杰希挑起眉梢，却没说话。

　　

　　王杰希想问，关于你的哨兵，关于你的目的，关于你的一举一动，可他什么也问不出口，此情此景，他问什么都多余无用。喻文州冰冷的手臂勾在他的颈侧，拖着沉重的身体迤逦而行，鲜明触目的一线殷红被灯光晕染。

　　“我说，”喻文州的声音和平时没什么差别，反倒听得王杰希心头一动，“晚饭是不是忘了吃？”

　　王杰希：“……”

　　“给你做了这么多天饭，也没下毒，今晚能你做饭吗？没有提防的，最后的晚餐？”

　　“都几点了？”王杰希无奈。

　　“不做啊？”

　　“……做。”

　　

　　当晚王杰希半睡半醒间做了一个梦，他梦见喻文州冰天雪地的千里冰原里，靠在他身边笑着说：“我的哨兵。”

　　惊醒回首一看，喻文州躺在床上难耐地翻了个身，手从厚厚的羽绒被里探出来搭在床边，他走过去帮人掖好被角，没得一会就见识到喻文州真是睡相不好，反反复复几次下来王杰希也失了耐性，倒不是为了照顾喻文州，反倒像是在跟自己较劲。最后干脆坐在地上，趴在床边守着。

第二天清晨，喻文州却消失了。

餐桌上的三支花束换了新的，以王杰希习惯的方式摆放，今天是太阳花。

 
 
 

 
 
 

tbc.

 
 
 

 
 
 

放任张佳乐同志和王杰希同志打架的媒介人是叶修XD